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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山西七旬老党员:回忆儿时上学路 见证祖国新变化

时间:2021-07-01 09:00:03 | 来源:中新网山西

中新网山西新闻6月30日电 从古到今,路对人们的生活有着很大的影响。从出生到蹒跚学步,再到耄耋之年,人的一生都离不开走路。

几十年来,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我们的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路也发了巨大的变化。

我们从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崎岖不平的田间山路,料峭难走的爬坡小路,黄土飞扬的黄土公路,一路走到了柏油路,水泥路,乡村公路,国道省道,直到现在的高速公路,铁路,高铁路。

路越走越宽阔,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美好。

路,对我来说有太多的情结,太多的回忆。

几十年来所走过的路,历历在目。那些路中的人与事,事与物,有的进入我的脑海里扎根永存;有的在漫长无比的时光里被遗失了,还有些深深触动了我的心,一生难以忘怀。

我出生在临县小甲头公社(今属曲峪镇)的一个小山村,郭家洼。让我刻骨铭心的是我们村里那条约2里路,崎岖陡峭的担水路。

我的父亲当时在公社上班,很少回家,我从7、8岁开始就跟着母亲到沟里担水。我记得,刚开始是用一只葫芦瓢,一只宝塔糖桶装水,后来长大一些才换成铁皮水桶。

每天早上天不亮,我们就要去担水。无论春夏秋冬,都是5点多起床,跟着大人们去担水,担回水来才能上学。

担水一路上都是陡坡,没有个平坦的地方可以休息,只能气喘吁吁的一直向上攀登。每到母亲生病或生孩了,我每天就要担两回水。直到1975年,村里把水抽到了山上,修了一孔水窑,才结束了下沟担水的历史。现在,全村都安上了自来水,水龙头一拧水就来了。此后,不用出门担水了,但那崎岖陡峭的担水路,却经常在我的梦中出现。

还有记忆犹新的是那条背苜蓿之路。小时候,每天早上快放学时,我都要和母亲、妹妹三人去很远很远的山坡沟底背苜蓿。因为我父亲在外上班,家里缺少劳力,挣不下工分,就分不到粮食。为了挣工分,我爷爷给生产队喂了一口驴,每天都要去砍苜蓿喂它。爷爷腿疼,走路困难,经常拄一根拐杖。但他还要坚持天天去砍苜蓿。

早上快放学时,我们母女三人就要去背苜蓿。那时妹妹也就7、8岁,我比妹妹大两岁。每次背苜蓿,她都哭着说她背不动,于是身体瘦小的母亲,总是背的很多很沉。我心疼母亲,又总是抢过母亲的苜蓿自己背上。经常因为背苜蓿回来晚了,耽误了上学的时间。

多少年来,在那崎岖的山路,直立的陟坡,弯曲的羊肠小道上,留下了我们一家三代人无数的身影。特别是爷爷那摇摇晃晃,一瘸一拐的身影,现在仍在我的脑海中晃荡。

1962年,11岁的我读小学三年级。由于长期超强度的劳动,长得又瘦又小。父亲心疼我的身体发育,又担心影响我的学习,就让我不用念四年级了,直接跳级去考完小。在考试的当天,父亲让老师辅导了一下四年级的数学,如父所愿我考上了小甲头完小。

我考上了完小,离家住校,但星期天仍要回家帮忙干活。有年秋天,我周末放学回家。天快黑了,我妈生了孩子正在坐月子。我妈共生了10个孩子,每隔一年生一个。

我爷爷告诉我,生产队在井焉渠分下了胡萝卜,人家的都背回去了,就剩下咱家的了,你快去背回来吧。于是,我一个人在那崎岖陡峭的山坡路上,背着一大袋子胡萝卜。天已经完全黑了,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还要经过我们家的老坟地,我又着急又害怕,一路哭一路走,好半天才到家里。那年的我,也才12岁。

1965年,我考上了临县一中,第一次背井离乡走到了县城。考试时,老师带领我们步行了两天。第一天在青凉寺学校住了一晚,第二天才走到县城。

入学时,父亲送我到正觉寺,正好碰到我远房的姨夫。父亲说公社有事,让我和姨夫相跟去县城。晚上,在刘家沟村姨夫的亲戚家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走到青凉寺坐“班车”去县城。

这是我第一次见汽车,更是第一次乘坐汽车。那可不是现在的客车、公交车,而是一辆解放牌的大卡车。乘客,都在卡车的大车斗子里站着。马槽的两边,横拉着一根很粗的麻绳。

班车从克虎过来青凉寺,已经站满了人。我好奇地蹲下来看了看,妈呀车箱底部只有一层薄薄的铁皮,我们青凉寺又坐上10多人。我心想,车里已经站满人了,再加上这10多个,这满满一车人像栽葱一样,插满了车厢,这还不把车斗子压塌了?如果压塌了,那4个车轱辘还不把人压成肉饼?

越想心里越害怕,我就使劲地圪挤到绳子跟前,双手紧紧抓住了绳子,心想,就算压塌了车底。我也掉不下去了。

班车在崎岖不平、弯弯曲曲的黄土路上转来转去,上下跳动,左右摇摆。人们也随着汽车颠来倒去。遇上急弯,人们全部倒在马槽的一边,马槽就会发出咯吱的一声响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真担心把马槽压断。汽车的尾部不断有黄土高高扬起,扑得人们灰头土脸睁不开眼睛。好不容易到了县城,我这一颗高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就是这颠来倒去的班车,我也只是坐了两次。因为每次要花5毛钱车费,舍不得。

每次放假,同学们总是相跟上,天不亮就出发。等天亮,就走到了泥沟,半早上到了青凉寺,中午走到石白头,太阳快落山时到了小甲头。这时,离我们村还有10里路,就剩下我一个人了。因为我们村在临县一中上学的只有我一个人。

这时候往往已近黄昏,我害怕天黑了碰上野兽和鬼怪,也顾不上长途的劳累,紧赶慢赶地往家跑。

1966年放了暑假,我和丛罗峪那边的同学们相跟着,走了刘家会、白家坂这条路。走到了白家坂山上,同学们太累了坐下来休息。我看了看天,阴得很厉害,怕是要下雨,不敢等他们,于是一个人先走了。

到了阳家坡,离我们村还有20里山沟路,我紧走慢走快到瓦窑塔村时,暴风雨来了。老天又刮大风又下暴雨,刮的我站也站不住,倾盆大雨从头上头倒下来, 突然,看见路边有一个土洞,就钻进去想避避雨。没想到,这是修路时挖开的一座坟头,里面还有死人骨头和棺材板。吓得我“妈呀”大喊一声,跑了出来,边哭边跑,一路淋着大雨。到了瓦窑塔村时,雨停了。我还要走一道石沟,翻一座山才能到家。

这也是我最害怕的一段路。满沟的石头小路跳来跳去还不算,主要是我们村有一个人那年在这沟里砍柴摔死了。我就怕,说不出的那种恐惧。那年我14岁,现在说来还是个孩子,可我却经常要一天步行120里路,才能回到家。

有年冬天,放了寒假。正好下了一尺多厚的雪,我们几个同学一块往回走。茫茫的雪地里,只有一串脚印。我们好几个人,你提起腿,我放下脚,踩着同一个深深的脚印前行。那场雪真大真厚啊,棉裤从膝盖以下都是湿的,每一步都是举步维艰。这样艰难地走了一整天,赶天黑才回家。但是,就此落下了腿疼的毛病。

现在,每当我坐着小轿车飞驰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都会想起小时候那些辛酸的回忆。

1968年,响应毛主席上山下乡的号召,我回村参加劳动。

1969年,县里抽调各公社的劳力去修“忻碛线0904国防战备公路”,也就是从临县都督沟门口到架尔梁的这一段,现在叫104省道。

我们小甲头公社分配的任务是后常乐村的一段。全公社抽调了100多民工,驻扎在后常乐村。我跟着民工队当会计,记工分。那修路的阵势,可谓人山人海,红旗招展。大家举着钢钎、炸药,开山点炮,手推肩挑,喊着号子,打着路基,比学赶超加油干。就这样,全县人民用了一年多才修通了这条路。现在不知不觉中一条又一条的高速公路就开已开通。

1970年,18岁的我在小甲头公社西洼村当了名民办教师。西洼离我们村有近30里路,要翻两座山,两道沟,全都是崎岖山路和羊肠小道。路上行人很少,常有野兽出入,为了防身,我经常拿着一根铁棍。

那年的深秋,我从家到学校。走在乔家洼村沟里,又爬一座山头,我正在低头爬山,突然间一抬头,猛地看见两只狼,耳朵挺立,舌头伸出,离我只十几米。

我头皮发麻出了一身冷汗。想大声喊,可周围没一个人。记得听人们说,女人碰到狼不能出声。那两只狼死盯着我,我瞪大眼睛,双手握紧铁棍也死盯着它们。心想你们要扑过来,我就用铁棍猛打。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两只狼先败下阵来,一转身从山坡的侧面跑了。它们速度很快,只见一道黄尘扬起,就不见了踪影。

我当下松一口气,急忙继续赶路。到了西洼村才听人们说,佛堂峪村的人们刚把狼赶走时间不长,哎呀,一翻山就让我碰上,真是有惊无险。

1971年,我民办教师转正。1972年正月,我被调到石白头公社当妇联主任。也是要经常下乡包队,翻山跳沟地走在那崎岖不平的条条山路上。

记得刚到乔家山村包队,离公社要翻两座山一条沟。每次回到公社开会时,该村的党支部书记乔生贵不放心我一个人走山路,总要护送我翻过山头,看见石白头的大路了他才返回。这真是个让人暖心的好书记啊,现在想起都想说声谢谢你。

那时候,到县城开会一般都是骑自行车。有一年秋天,我骑自行车去县里开会。骑到泥沟天就快黑了,快到县城时天完全黑了。也没有月亮,骑到北门外的“小人葬湾”时,心里有点紧张,路面也坑坑洼洼不平,结果一下栽到一个小沟里,腿也受了伤。自行车上,绑着给朋友拿的红枣,撒了一地也捡不起来。我忍着痛,摸着黑,扶起自行车,一瘸一拐的推着车走到了县城。

不记得是1973还是1974年初秋的一天,县政府通知各公社全体人员到县里开会。一早,我们公社的全体干部十多人,坐着公社55马力的拖拉机去县里开会。半路上,下起了大雨,黄土路坑坑洼洼,泥泞不堪。到了上坡路,拖拉机轮胎打滑上不去,男同事们都要下去推车。

到泥沟村的那一段路,真是名副其实的“泥沟”,红胶泥的土路,稀泥足有一尺深。拖拉机歪歪斜斜的走不动,要不打滑往沟里掉,要不陷进泥里开不动,人们又推又拉浑身滚满了泥水。好不容易,才推到泥沟村,天也已经黑了,我们只好住进了路边的一个小店。十几个人在一盘土炕上硬是“住”了一晚上,湿漉漉的衣服,硬是在身上塌干。第二天一早,才进了县城开会。

进入80年代,各村各镇的公路虽有大力发展,但大多为砂砾路面。不少沟河没有架桥,还要趟着水过河,人们的出行,还是有诸多的不便。

记得是1988年的一天,我借了个面包车回老家看望父母,路过沈家沟村的河里时,汽车熄火了。我就和爱人等人下车,大家拽着绳子一起往出拉车。司机在车上,试着发动车往出倒,我在汽车尾部拽着车,突然汽车一下子发动起来往后倒,我来不及躲闪,直接被卷入了汽车底下,孩子们哭着大喊大叫。幸好面包车底盘高,让福大命大的我又躲过一劫。

关于路的回忆,太多太多,我无法一一记录下来。

让人高兴的是,进入新世纪,各级交通道路都焕然一新了,干线公路和乡村公路,也都有了质的飞跃和跨越性的发展。

特别是“村村通”和“户户通”政策实行以来,村与村相连,户与户相通,老百姓出门也不是开车就是骑电动车。每次我们从太原开车回老家,小轿车直接开到老宅的大门外。

近两年,政府扩建重修了“三曲路”、“沿黄公路”、“青正路”。去年冬天,又开通了“乡村公交车”。这下子,老百姓出行就更方便了。他们高兴地说“现在路宽了、平坦了,车新了、方便了,招招手就能坐上车啦。真是感谢政府,感谢党。”

时代变了,路也变了。老百姓的生活水平和生活方式也提高了,大家再也不需要那些关于路的苦难经历了。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幸福生活的味道呢?(作者:郭志梅)(完)

作者简介:郭志梅,女,又名郭恩连。1952年9月出生,山西省临县曲峪镇郭家洼村人。1970年参加工作,从事妇女工作30多年。历任临县石白头公社妇联主席,临县妇联副主席,临县环境保护局副局长,2009年退休。曾在《山西日报》《山西妇女报》《山西青年报》《吕梁日报》《临县史志》《晋绥妇女战士历程》《飒爽英姿巾帼红》等报刊、书籍发表各种文章上百篇。2021年,主编出版了《边区模范刘玉兰》一书。2017年,主编出版了《湫水巾帼——临县妇女运动史话》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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