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奇里风景美如画。（资料图片）
晨光透过纸糊的窗户射进了窑洞，阳光通过雪白窑面的反射，叫醒了炕上睡梦中的我，朦胧的双眼看着窗外蓝格莹莹的天，视野渐渐明朗起来。天空中没有一片云，纯净的湛蓝只有在乡村的天空才能遥望，如同一汪平静的湖水温润着我的眼球，窗棂上蓝色的油漆在天空的映衬下瞬间失去了色彩。窑外持续了一夜的虫鸣声仍在继续，清脆悦耳的鸟叫声逐渐热闹起来，唤醒了一夜的美梦。在奇奇里住过的人都觉得在这里睡得很踏实，不论当天有多疲倦、多烦恼，一觉醒来都风轻云淡了，只留下心旷神怡。这个我们驻村工作队的成员最有发言权，基本上每周临汾、奇奇里往返一次，有时或办事回村再晚，或身体困乏，只要在这窑洞里休息，第二天一早顿觉神清气爽，精神焕发，城市的楼房是很难有这种体验的。我刚到村里扶贫时便觉得这是奇事，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知道缘由：一是奇奇里的生态环境和窑洞本身适宜高质量睡眠。尽管生态环境脆弱，但多年来未曾受到破坏，没有工矿企业污染，空气质量上乘；二是奇奇里远离城市喧嚣，人们来到这里容易释放压力，放空自我，放下心头之事；三是这难得的鸟鸣虫叫，正好是催眠、助眠的阿尔法音乐，帮助大脑神经放松，细想一下幸福是什么呢？每晚都能睡个好觉，就是一种幸福。奇奇里地处晋陕大峡谷东侧，受山谷风、河谷风影响，有时看着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过来，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但却因为风力过大，村民还没有把晾晒的农作物完全装进袋子，乌云就被刮得不知去向。总是形不成有效降雨，甚至滴雨未下，只是来奇奇里串了个门儿，晴空万里是奇奇里的常态，我想这也是这儿常年干旱少雨的原因之一吧。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天空”变成了蓝色背景的画板，“云朵”成了颜料，“风”成了一名高超的画师。这名画师时而婉约，仅在一些细枝末节处稍做修饰，一幅“伏羲观象”的画面便浮在空中，望着这片历尽沧桑的土地；时而豪放，用画笔点点落在整个画板上，每一点都是一个鳞片，目之所及如同龙身一般，略加想象就会感觉有条龙在空中飞腾；时而冥想，远处几朵白云在天与山连接的地方漂浮了好久，在黛绿色大山的衬托下，如同在青苔上长了几个巨大的雪白的蘑菇，飞机像个捣蛋的孩子非要在画板上加上“两笔”，把蘑菇串成了棉花糖；时而动怒，不满意之前创作的作品，按下重置键，一阵狂风过后，画板重新一碧如洗，万里无云，“蓝”得是那么干净，那么纯粹。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太阳必定是白天天空中当仁不让的主角。我驻村帮扶的三年中，每年至少能看到一次日晕现象，五彩斑斓的晕环像是美女花了妆的眼眶，不断向外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可能是海拔高，空气中污染物少的缘故，奇奇里的紫外线指数略高，非常适宜日光浴。春秋的阳光最为宜人。和煦的阳光无偿地照在大地上，戴上墨镜睡在农家乐的躺椅上，悠闲地接受着大自然给予的馈赠。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既能起到杀菌消毒的作用，又能调节高级神经的功能、改善睡眠，增强人体免疫力。冬日的阳光最为喜人。寒冷的冬天，西北风刮起，站在背阴处，感觉风都往骨头里钻，但是只要站在暖阳里，便会觉得温暖许多。倘若下午站在广场西侧和村民闲谈，一会儿的工夫就跟随阳光聊到了广场东头，一步的距离能让人感到截然不同的两个季节。夏日的阳光炽烈的有些伤人。特别是中午，阵阵热浪如同太阳在发射电磁波一样不间断地从天而降，一声声蝉鸣似乎也在不间断地发出抗议，但是丝毫不起作用。这个时候躲进农家乐的窑洞里小憩一会儿，是再美不过的事儿了。窑洞这一“穴居式”民居的历史可以追溯到4000多年前，最大的特点就是冬暖夏凉，如同自带空调功能，住着既舒适又节能，有一种与大自然和谐共生的感觉，在人类的居所中能如此贴近大自然的大概就剩下帐篷了。现在奇奇里的村民还全部居住在窑洞里，窑洞本身就是天然的高端民宿，我们的农家乐全部是窑洞改造的。尽管奇奇里夏日中午的太阳火热毒辣，但是早晚的太阳还是可以被接受的。特别是在傍晚，散步十分钟便可来到乾坤湾畔一睹“乾坤夕照”景象，火红的太阳像是在云朵中和我们玩捉迷藏，一眨眼一个花样，一会儿完全被云朵遮住了光芒，一会儿又露出个头来查看你我的动向，一会儿完全暴露，瞬间映红了西边的天空，云蒸霞蔚，气象万千，眼底的黄河水在霞光的映射下，金波粼粼煞是好看。但是美景总是羞于见人，也可能是太阳玩累了，很快就下山休息了。天气晴朗的日子，夜幕降临后，奇奇里的美被璀璨的星空和月色所占有。坐在村民活动广场西南角的柏树旁，吹着凉爽的山风，平视着印有奇奇里标识的太阳能路灯（太阳能路灯根据周围光线的明暗自动开关）。地上的路灯亮一盏，抬头看天空中的星星明一颗，刚开始节奏不快，慢慢的节奏也变快了，路灯亮两盏，星星明两颗，路灯亮五盏，星星明五颗。约摸一支烟的工夫，路灯都亮了，星星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刚和这几颗熟悉了，又有几颗若隐若现地向你走来。如果一直盯着星空看，真有一种坐着宇宙飞船在时空隧道中穿梭的感觉，听着星星陈说几百年、几千年甚至亿万年的事儿。半个小时后，原本空寂的夜空被无数的星星“霸屏”了，这样的景象，真是满目繁星，难以数清。尽管不懂天文学，但我相信奇奇里一定是天文爱好者的福地。记不清是小学还是初中捡拾的一点儿天文学基础知识也在奇奇里用肉眼得到了印证。一闪一闪的星空中，我能轻松辨识出北斗七星，“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斗柄指南，天下皆夏；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驻村帮扶期间，这个古人根据斗柄指向确定季节的办法，让我屡试不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奇奇里年长的村民说，他们以往也根据星象预测天气，比如“星星稠，晒死牛”“星星眨眼，离雨不远”等等，都是民间预测天气的谚语。来到奇奇里的第一个中秋节，我们驻村工作队的成员都没有回家。吃过晚饭，我们同往常一样去乾坤湾景区散步，回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村口一拐弯，就看到一轮硕大的玉盘镶嵌在东面的山顶上，在暮色的掩映下，山体就像是玉盘的基座，天然形成的艺术品呈现在我们眼前，大自然追求艺术境界的进取之心总让人类叹服。大家边惊叹边不舍地沿着村道走回党群活动中心，和村民、游客一同坐在广场的石凳上，赏月，聊天，打牌，吃月饼，品烧烤，不知不觉已至深夜，但大家仍迟迟不肯离去。近几年来，奇奇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改变了历史上“土里刨食，靠天吃饭”的生活方式，年轻的壮劳力甚至60多岁、身体健康的男劳力，都依靠外出务工的方式照顾一家老少衣食周全，生活标准达到了小康水平。这得益于在党的英明领导下，国家越来越强大，百姓越来越富足。尤其是对于一些老弱病残、丧失部分劳动力甚至完全丧失劳动力的村民来说，更是依靠党的好政策。村里一位智力略差、吃低保的小伙子，自己也凭着好力气在外打零工。村民说：“他这辈子吃喝拉撒就全靠共产党了”。有一次我问他：“吃上低保了，在村里种地，不出去打工，生活也能过得去了，为什么还要往外跑呢？”他说：“虽然有党有国家给我们托底，也不能完全坐享其成，总要自己干点儿啥吧！”一句话说得我热泪盈眶，毫不犹豫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他的一生尽管不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彪炳史册的事情，但同样是值得任何人尊重的一生。后冯家腰一位村民说：“我活了82岁了，从我经历的和听我爷爷、爸爸讲过的，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社会了，共产党是真的好！”
文/赵巍泽
